借錢,是不用解釋都明白的一個漢語詞彙。
但有人卻把借錢當成了一種技能。曾經有一個前同事,在辭職前借遍了能借到的同事,倒也不多,每人幾百,然後消失在人海中,再也找不到。這件事到現在大家說起來都義憤填膺,一個兄弟說得好,不是錢多錢少的事,好像當猴子被人耍了,心裡膈應。
借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,找不到記載。我猜,從地球上產生錢幣這"玩意"起,就有了借錢這項智力遊戲,有錢的地方就有人借錢。借錢還錢,理所當然,但也有借錢不想還的,就像上面提到那位兄弟。
奶奶在世時,晚上經常給我們講故事聽,有神話傳說,也有風俗民情。其中,兩個發生在身邊的借錢故事至今記憶猶新。
【一】
奶奶說,她小時候,每家都窮,但窮得程度不一樣。每個村裡還是有幾個富人的。張家莊的張秀才,靠著一筆漂亮的毛筆字,婚喪嫁娶時幫每家寫對聯和帳本,積攢了一點積蓄。因為同樣種地,這些錢都是多賺的,久而久之,也就積少成多。
但張秀才有一個特點,誰家沒吃的了,在他家吃飯行,想借錢,沒門。為此,沒少遭村民背後詆毀,但他置若罔聞,從不在乎風言風語。
有一次,村西頭一個寡婦的孩子爬樹摘榆錢摔斷了腿,寡婦撕心裂肺地哭聲傳出很遠。正好,張秀才從鄰村回來,從口袋裡掏出幾個銅錢,讓孩子的大人趕緊帶孩子去縣裡找好的大夫接腿。
有人攔住張秀才,氣憤地說:"我去年快要餓死了,去你家借錢,你一個銅板都不肯借給我,現在怎麼沒等人家張口就給錢了?說,你是不是和寡婦有一腿? "
面對有人刁難,張秀才不卑不亢地說:"「古人言」救急不救貧",你去年差點餓死,是因為你不好好種田。如果當時我借錢給你,今年你還不會好好種田,那樣,是害了你下半輩子。而今天就不同了,孩子如果沒錢救治,可能就會殘疾。你說,我該借錢給誰?"
那人一聽,就知道自知理虧,灰溜溜走了。
"救急不救窮"是一句老話,意欲告誡世人,有難了,兄弟相鄰肯定會幫一把,若是因為自己生活條件差,借別人辛苦賺來的錢去消費、去旅遊,這就不對了。須知,誰的錢都不是天上掉下來的,別人"一個汗珠子摔八瓣",好不容易存了一點積蓄,你只是因為生活條件差點,就去借錢揮霍,別人當然不會借給你。
【二】
我有個表舅,是遠近聞名的"老扣",不管親近遠疏,誰也別想從他那裡借出錢來。他有一句著名的口頭禪「我不借給錢得罪你,借了想要回時還是得罪你,我幹嘛冒著要不回來的風險得罪人?直接得罪就好了。"
這話一傳出,村民們都知道,這是一道防火牆,誰也別想從他那裡借錢出來。
果然,從此以後,不管誰家有事借錢,表舅都是一口回絕,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。
轉眼到了上世紀八十年代末,表舅生病住院了,我跟著奶奶去醫院看望他,沒留住嘴,就說:"表舅,村裡為什麼叫你'老扣'?你真的一分錢也不借給別人嗎? "
表舅伸出手摸摸我的小腦袋,說:"現在你還小,說了你也不懂,等長大了你就明白了。"
後來,我大學畢業進入社會才發現,有些人真是渣,借錢不還不說,還似乎很囂張:"你什麼意思?不就幾千塊錢嗎?我是賴帳的人嗎?我現在後悔看錯了人,哪裡涼快哪裡待著去,我沒時間給你囉嗦。"
那個時候,好像不占理的是我。按他的邏輯,「我有錢不還賬,不是沒有嗎!"可是,如果你一輩子沒有,就把別人的錢當自己的花了是嗎?
借錢時,可憐得想給別人跪下;待別人要賬時,借錢的反倒成了爺爺,這是什麼邏輯?
那一天,我理解了表舅的苦衷。我猜,他在說這句著名的口頭禪之前,肯定遭遇過不少這種情況,不然,他的心不會變得這麼硬。
【三】
忽然想起莊子借錢的故事:
莊周家貧,故往貸粟於監河侯。監河侯曰:「諾」。我將得邑金,將貸子三百金,可乎?"
莊子去借錢,不僅沒有因為能言善辯借到錢,還被人家戲耍,給他開了空頭支票。這時候的莊子很是不爽,於是打了一個千古絕妙的比喻,同時也留下一個聞名千古的成語典故——涸轍之灘。
涸轍之開盤,指在乾涸了的車轍溝裡的鯽魚,比喻處於極度窘困境地、亟待救援的人。莊子用這個故事諷刺監河侯這類人,在別人困難時說一些大話,卻不能給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,但也透露了一點:莊子借不到錢,當時很生氣。這也說明,莊子亦凡人,凡人該有的劣根性依然故有。
其實,有錢不借,大概有這麼四個原因:
一是我沒有義務借錢給你:借你是人情,不借是正理。
這是大部分人的心態。我們兩個同事間就發生過這麼一件尷尬事。
小李和小王同一年進入公司,下了班經常一起去吃宵夜或唱歌。有一天,小李向小張借五萬塊錢,說看上了一輛摩托車,想買下來。小李以為兩人關係不錯,只要張口錢就到手。沒想到,小張拒絕了。小張說,兄弟你沒錢吃飯,我可以管你飯,借錢真沒有。為此,兩人關係降至零點。
二是知道你的毛病,不肯借錢給你。
有一小部分人靠借錢生活,一身名牌,不認識的還以為富二代。其實,認識的人都會躲得遠遠地,因為他渾身上下都是借錢買的。但借錢總要還的吧?他就拆了東牆補西牆,繼續尋找借錢的目標。久而久之,他就和所有認識的人變成了磁鐵的同名磁極,一見面,就有一個被推跑。聊一會?沒空。
三是你以為他有錢,其實是"卡奴"。
在一次大型文藝活動中,我和一個攝影師分在一個房間。淩晨,我感覺房間還亮著燈,睜眼一看,攝影師床上擺著幾十張銀行卡,旁邊還放著一個POS機,這位人前光鮮的攝影家正在玩"信用卡"還"信用卡"的遊戲。
四是你借錢時喜歡說這兩句話。
很多人借錢時會問:"大哥你手頭還有多少錢?"然後又說:"我知道大哥也用錢,這錢只是救濟,明天就還你。"你覺得是隨口一問,可把對方嚇壞了。怎麼,這小子想讓我傾家蕩產啊?還明天還我,古文學得不錯啊"明日複明日,明日何其多......"所以,這兩句話說出來時,就自然在你和他之間豎起一面牆來,沒有意外的話,你是借不到錢的。
【四】
看到這裡,讀者會疑惑了:是不是以後不要借錢了?
回答是否定的。如果你的兄弟找到你,說借點錢周轉一下,然後不等你問,他會給你說立欠條和利息的事情,這樣坦誠的人,一般是可以借的。他也許到了還款時間沒有還上,誰也不能保證沒有意外發生,但這樣的人至少回來續一下欠條,重新說利息的事情。
當然,借錢還要量力而行,你想借那麼多,我沒有;或者我的死期存款沒到期;或者對方張得嘴太大,如果借出去,已經影響自己的生活了,這幾種情況不建議全借出去。兄弟情義在,我可以幫你,但不能讓我的妻兒老小沒有飯吃了。
所以,錢要不要借,要看對方是否是講誠信之人。
奉勸那些想把兄弟當猴耍的借錢人儘早收手,為了一點錢賠掉了幾十年的友情,得不償失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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